■戴琴雅

　　每年一度的人事整合又如火如荼地开始了，和林建树预料的一样，那个每天只上网不做事、只吹牛不行动的郭总监果然给整合掉了，

　　郭总监走的那天，公司安排了散伙饭。郭总监自己部门来了两个人，兄弟部门稀稀拉拉也才来了三个人，各种理由各种请假，搞得人力资源部安排的十六人大包厢冷冷清清的。

　　林建树去了，明显感觉到了公司的不满意。组织的HR不满意，早知道人缘这么差，还不如在公司吃了，还省点预算。参加的也不满意，这个不来那个不来，还不如请假在家吃算了，以后也不一定会再见面，自己傻乎乎来撑这个场子干啥。谁说不是呢，对于德不配位的领导，公司再扶持，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。

　　于是，林建树心下窃喜，凭着自己多年的专业技能和人际积累，这个位置总算有戏了。甚至他打算好了，如果搬去总监室，第一桩事体就是，拿掉前总监放在文件柜子上的那瓶假玉兰，尽管玉兰的叶子脉络分明，花骨朵粉白欲滴，工艺堪称一绝，但是假的总归是假的。他说，麦子，长这么大，你见过玉兰会在哪一季花和绿叶是并存的吗？

　　结果，红头文件一下来，林建树请我去星巴克喝咖啡，他说：“麦子，我真的想跳槽了，感觉在这里，是一点前途也看不到了。”

　　忙问他：“不是说这回要请我吃澳洲龙虾吗？玉兰花不换了？”

　　“别提了，走了个郭总监，来了个李总监。李总监知道吧？上次和你说过的，在外贸部做总监却不会讲英语的那位。”

　　林建树是业务单位的销售经理，和我既是同学又是合作伙伴。这些年他一直在一家私企打工，一步一个脚印做到经理的位置，按能力来说，做个总监老早绰绰有余了，但每次总是在最后时刻欠点高度，听他口气，估计又刚刚经历了一场从狂喜到狂怒的心理历练。

　　果然，他说老板先是找他谈话，肯定他立下的汗马功劳，然后话锋一转说，李总监毕竟是公司的元老，做老板有老板的难处，不用这帮老伙计人家会说没情义过河拆桥，用了又对不住你们这些年轻能干事的，“你再体谅体谅吧，等过几年，小董事长接管，我就顾不得这么多了，其实你的好处我都是记在心里的，好歹你还年轻，以后有的是机会。”

　　林建树叹口气：“有什么办法呢？老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，拿人钱财给人办事，这个办事当然也要包括接受各种委屈的。”

　　看来，还没等我开口，林建树仿佛已经自我消解了。我心想，万一等小董事长过两年大学毕业，带一拨自己的同学过来做总监，那还有你林建树什么事，到时，你不也还是一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棋子嘛。

　　但是，话说回来，如今职场中，李总监不止一个，而林建树又何止一个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