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龙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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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紫苏很好养活，可能是作为药草的使命感吧。

　　种在6楼大露台的土盆里，那里有阳光，总是畅通无阻地注满，那里有雨水，鼓胀着生长的力量，那里有风，带来不知源头的能量。

　　小小的紫苏，哪怕是孤单的一株，也能在都市一隅完成一年生的“轮回”。

　　春天发出小小的嫩芽，在盛大六月时，枝叶一蓬蓬往上拔节。有的品种是青色的正面，紫色的反面，有的品种则是两面都是青色的，也有双面紫色的。

　　我见过的是青色正面紫色背面的紫苏，它开淡紫色的小花，一簇簇的，很不起眼，正如它结出的比米粒还小的紫苏籽一样。

　　成熟时，包在籽外面的“衣服”裂开，四处崩裂。不幸的就被当作垃圾扫走，幸运的籽落在花盆里继续“潜伏”起来，等待来年的春信儿，再度唤醒，继续吐叶繁花。

　　说起紫苏的来历，还有一个跟名医华佗有关的传说。相传东汉末年的一天，华佗在一家客栈吃饭，正巧遇到一群青年比赛吃螃蟹。半夜，这群青年有人喊肚子痛，还痛得在地上打滚。华佗听见了，就想起一次他采药时，见到一只小水獭吞吃了一条鱼，肚子撑得像鼓，它一会下水，一会上岸，显得很难受。后来，它爬到了岸上，吃了些紫色的草叶，便没事了。中医用药有取类比象之说，紫色的草叶能解鱼毒，一定能解螃蟹毒。于是，华佗让徒弟去郊外采那种紫色的草，煎汤给青年服下。过了一会儿，果然不痛了。这种紫色药草没有名字，但病人吃了会舒服，于是就有了名字“紫舒”，服后让腹中舒服的意思。后人又改为紫苏。

　　紫苏在古代有双重身份。它是药草，也是调味香草。早在《神农本草经》就有记载：紫苏气味辛微温无毒，主下气，杀谷，除饮食，辟口臭，去邪毒，辟恶气。《药性赋》则将紫苏的作用精炼为四个字：“下气散寒”。所以外感风寒，内有气滞，首选紫苏。

　　还记得孩提时期，阳台的土盆里经常会种几株紫苏，每当烧鱼、烧鸭、炒田螺时，老妈总会摘上几片紫苏叶来调味，一般都是即将出锅时下入锅中，几秒后随菜出锅。夏天，每当伤风感冒，老妈会用紫苏全草，加几片生姜煎水，热热的紫苏汤喝下，汗出烧退、止咳除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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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很多人可能还记得去年热播剧《梦华录》里的“紫苏饮子”，刘亦菲饰演的钱塘赵氏茶坊掌柜赵盼儿，出场就秀出一手行云流水的「紫苏饮子」，直把众茶客看呆了。

　　据说，宋仁宗都对「紫苏饮子」赞誉有加，元代诗人吴莱也吟诵说：“向来暑殿评汤物，沉木紫苏闻第一。”那么，这「紫苏饮子」究竟是什么？

　　成书于南宋末年及元初的《事林广记》记载：“仁宗敕翰林定熟水，以紫苏为上，沉香次之，麦门冬又次之。”宋仁宗曾勒令翰林院就熟水的口味进行品评排名，结果是紫苏熟水排第一。

　　据说，“熟水”之名始于宋代，曾在宫廷内及文人雅士间风靡一时，并流传下来为世人所知。古代没有冰箱，盛夏时节就用解暑药茶方剂，那些口感好的叫作“熟水”或“暑汤”。

　　在宋朝，“紫苏饮子”也叫“紫苏熟水”，熟水差不多就是古代的饮料。在张择端的《清明上河图》里，画中的几家饮品铺子，圆形遮阳伞下均挂着“饮子”、“香饮子”的招牌。看来，喜欢喝现做饮料这个事情，古人与今人都有同样的爱好。

　　据明代高濂《遵生八笺》记载的“紫苏饮子”做法是这样的：“取叶，火上隔纸烘焙，不可翻动，修香收起。每用，以滚汤洗泡一次，倾去，将泡过紫苏入壶，倾入滚水。服之，能宽胸导滞。”也就是说先把紫苏烘干，然后放罐子里，要喝的时候，用热水冲泡即可。不过，按照这个方法做出来的紫苏熟水，是淡黄色的，有淡淡的紫苏香气。

　　至于为什么紫苏要先隔纸烘焙过，也是跟香气有关的讲究。因为宋人喜爱的夏日熟水，就贵在“香”气。

　　南宋陈元靓《事林广记》记载：“夏月凡造熟水，先倾百煎滚汤在瓶器内，然后将所用之物投入，密封瓶口、则香倍矣。若以汤泡之则不甚香。若用隔年木犀或紫苏之属，须略向火上炙过，方可用，不则不香。”所以，夏季制作熟水，并非用滚水冲泡草药等物，而是事先烘焙好的“香体”，比如紫苏、丁香、沉香、檀香、白豆蔻等。

　　还有一种紫苏熟水方，紫苏叶和陈皮按3:1的比例调配，切上三两片姜，入水同煮。待水沸后，再根据口味放入适量冰糖。这种做法会让紫苏熟水保留紫苏的香气外，还能融入陈皮的清香和姜的辛香，涩中带甘辣，令人回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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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古代，紫苏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吃法。《东京梦华录》的《州桥夜市》篇记载：“出朱雀门，直至龙津桥……夏月，麻腐鸡皮、麻饮细粉、素签、沙糖冰雪冷元子、水晶皂儿、生淹水木瓜、药木瓜、鸡头穰、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、荔枝膏、广芥瓜儿、咸菜、杏片、梅子姜、莴苣笋、芥辣瓜儿、细料馉饳儿、香糖果子、间道糖荔枝、越梅、紫苏膏、金丝党梅、香枨元，皆用梅红匣儿盛贮。”

　　这23道汴京街头的夏日甜品，品种真够繁多的。紫苏膏的前面还有两个生僻字组合的名词，反正也看不懂猜不出，猜想可能是一个以紫苏为主料制作的膏状甜品，或者是可冲服的紫苏类饮料。

　　古代喜欢紫苏饮，或许更多是解暑之用。但现代有闲情做紫苏饮的，更多是一种饮食品味。虽然现代版紫苏饮的制作过程并不复杂，但考验的是愿不愿意去凑那些配料。

　　你得有现种的紫苏，摘上七八片，实在没有就网上买。配上仔姜片，煮四五分钟后，逼出淡黄色的液体，加冰糖后放凉备用，再将柠檬挤出汁液，倒入紫苏原液后，会在瞬间变成粉红杜鹃花的颜色，柠檬汁越多则粉色越浓烈，养眼又好喝。如果没有柠檬，用桃肉切片也可以，煮出来就是淡淡的粉色，口感有紫苏和桃的双重香气。

　　由此可见，经过千年流转，曾经香气第一的紫苏饮，到了如今，喝的已是“颜值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