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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 塘 月

  吴徐航  著

  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出版

  整整三天水米不沾的玉琴听到响动直起身,爬过去摸索着捡起那块冻米糖用嘴吹吹便啃了起来,做丈夫的不忍看转身走了。从此,施家人就说玉琴疯了,记得了给些剩饭吃。

  玉琴不堪忍受被冤枉、被诬陷、被冷落、被戏弄、被折磨的苦难,几个月后,终于在一个漫漫长夜用床单在雕花木床的横档上自尽了,临死前,还用脸盆里仅有的一点水为自己洗了脸,借窗格子射进的一缕月光,对着尘封多日的镜子梳了头,穿上了新嫁娘的红衣裙绣花鞋,静静地躺在大红色的纺绸被上。枕头旁边有一张纸,歪歪地写着:告诉我的囡囡,姆妈没有做错事!

  玉琴的丈夫施运兴是在佣人慌慌张张地指引下走进妻子的房间的,昏暗中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,屋里的陈设依旧,也还整齐,显然玉琴临走时整理过,接过玉琴写字的纸,男人颤栗了:难道我冤枉她了!难道我冤枉她了!便怔怔地看着妻子扭曲的脸栽倒在结发妻子的脚下。

  玉琴的苦难到头了,姨太太金花的目的达到了,可是,施家的人却都变了。

  老婆婆告别儿子去了离家十几里的心庵,临走只嘱咐儿子安耽地过日子善待囡囡一句话。

  施运兴从此全然没了昔日的风采,有时竟会一整天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。囡囡则更胆怯了,自母亲出事后,就一直随佣人阿义嫂生活,整日躲在阿义嫂背后连爹爹也不敢叫了。

  施家怎么了?只有金花心里明白,只有她的婆婆心里明白,只有她的丈夫心里明白。

  突然有一天,施运兴叫人买来了香烛,金花以为丈夫是去后院祭奠玉琴的亡灵,便撇了撇嘴,施运兴也不作任何解释,只是默默地搂住两个可爱的儿子,又嘱咐家人把香案放置在后院。不知不觉中小兄弟三岁了,粉妆玉砌般的很惹人喜爱。

  次日五更天黑沉沉的,院子被雾气沉沉包裹了。施运兴只身来到后院,在香案前点燃了香烛,袅袅青烟、闪烁的火花、西沉的圆月,天阶月色凉如水,手是凉的,心也是凉的,直挺挺在石阶前跪下,嘴里喃喃有声:“苍天啊!我不是有意伤人,如若真的是我冤枉了她,那就让绝后来惩罚我吧!我用一双孪生儿子谢罪!”说完久久地叩拜不起,他要求证一件让自己永不安心的事。

  瘟疫是乡间百姓躲不开的无常,这年消停了好几年的“白喉”又在吞噬乡间孩子的生命了,一夜间,瘟神光临了没有生气的施家,金花的一对宝贝儿子都染上了,囡囡大了些又因为跟阿义嫂起居,因祸得福倒避开了鬼门关,金花着急地吆喝人去镇上请医生,施运兴则漠然地坐在两个孩子跟前发愣,痛苦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,冤枉她了,真的冤枉她了,我还有何面目见她于九泉。十分无奈地摇摇头,看看奄奄一息的孩子在心里说“对不起,让你们去代我们受罚了”默默地流下了眼泪。

  金花太太在忙着张罗请医生求菩萨,看到丈夫的神态很是诧异,更想不到还听到了丈夫这样的话:“别忙乱了,俩孩子注定要走的,代我们赎罪去。”金花甍了,以为丈夫是急昏了,忙伸手去触摸他的脑门,谁知被丈夫一把挡回了:“我很清醒,我今天终于清醒了,我知道那珠花是怎么到后院去的。”从此施运兴再没有和妻子说过一句话。

  施家接连地办丧事了。太太金花的一对刚满三岁孪生儿子夭折了,接着施家的顶梁男人施运兴无疾而殁了。施运兴临终的时候,紧紧拉着女儿囡囡的手不放,眼睛却一直盯着在一旁啼哭的妻子金花,直到金花点头说“你放心吧,我是她的姆妈我会抚养她成人的”才永远闭上了双眼。

  寡居的金花在独自支撑施家,日佬来前她关闭了当铺,带着囡囡和几个家人到海涂亲戚家避难,几个月后回来才知家里遭了土匪洗劫,幸好她做事精明藏好了细软和银圆地契等,才不至于度日艰难。自儿子和丈夫先后离去后,金花便把囡囡养在身边,还请人教她识字,后来还送到三里外的小学去念了几年书,一直对囡囡很好,连阿义嫂也在背后感叹,太太变了,对小姐像亲生一样。可是囡囡却总是战战兢兢的,虽然每日晨昏伺奉继母。

  兵荒马乱的岁月海涂里的土匪又猖獗了,仗着几条不怕死的命和几支锒铛响的枪,时时在乡里横行,就只会对手无寸铁的同胞发难,可怜老百姓受日寇的盘剥又受土匪的骚扰,国破家亡这两个不能分离的境况,生生地熬煎着四邻乡亲。

  灾难并不因为太太金花安然度日和囡囡的小心谨慎而不再光顾她们。家里空荡荡的,继母便和阿义嫂一起养了一张蚕宝宝,用后门外一块桑树地桑叶喂养也够了,每天上午阿义嫂和另一个丫头等太阳收了露水后便去采来,一日,囡囡随阿义嫂她们去后门外摘桑叶,被土匪头子瞄上了。那土匪竟然堂而皇之的自己登门说亲了:“我看中你家女儿了,明日一早我来听回话,是去做压寨夫人还是我来做入赘女婿,请您定夺。”那神气是在宣布一个通牒,一副强盗的嘴脸,说完径直扬长而去。孤儿寡母能逃不掉的,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,她们只是他下酒的一碟小菜,再说,也没人敢来护她们,他也早已听说施家断六亲了。

  黄昏的时候,金花太太遣散了家里仅有的几个佣人,给了一些路费和贴补,催促大伙收拾行李回家,还吩咐喜欢什么就带走什么,另外,又单独留下了阿义嫂,几个家人猜测,阿义嫂从小带大囡囡,太太要多给她些东西才单独留下说话的。等几个佣人肩扛手提的离开施家大门后,金花太太把囡囡和阿义嫂叫到她房里,递给囡囡一个小包袱和一封封了口的信,“囡囡,姆妈不能再管你了,我答应过你爹抚养你长大,如今你已十七岁了,我也只得放手了,我已从乡下雇来了船,送你去你舅舅家,这是我和你娘的一些东西,你留着做个念头,紧要时节可变卖作用途,这是给你大舅妈的信,我与她虽未见过,但听说过她的为人,看在你娘的份上她会照看你的。”金花继母把两件东西搁到囡囡手里又沉声嘱咐“要自己当心,别管家里,记着,不管听到了家里的任何消息,都不许回来,你答应我!”

  囡囡吓呆了,当然明白继母的苦心安排,意识到这是姆妈生离死别的安排,不由得哭着说:“我走了,您怎么应付呢?姆妈,我们一起逃吧!” 

  “姆妈自有安排的,你不用担心,凡事皆有命,你听话就是!”金花太太对女儿说。

  金花太太转头对站在一旁的阿义嫂说:“难为你辛辛苦苦带大了囡囡,今天还请你护送她去她舅家,我已经与船家说好,送到囡囡后再送你回家,这是一点费用,你收了回家养老。”一把挽住阿义嫂的手臂挡住了阿义嫂的称谢,又指点着两只装了青菜萝卜的竹箩筐说,“路上小心,里面是囡囡的衣物。”想了想又让囡囡把小包袱也放到青菜底下。      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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