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读刘心武《也曾隔窗窥新月》
■文/ 陈伟雄
最美人间四月天,正是阅读好时节。在一个春雨绵绵的周末,当我读完著名作家、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刘心武的新著《也曾隔窗窥新月》,心中不禁感慨万千,思绪起伏。那些熟悉和不熟悉的人物,他们的音容笑貌,人生过往,如一段段精彩的电影画面,浮现在我的眼前。
在《也曾隔窗窥新月》这部书里,作者以温情、通达的笔触叙述了巴金、冰心等55位文坛名宿的如烟往事,回忆与他们交往的点滴。语言清新洗练,叙述娓娓动人。通过对人物的还原,使读者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个作家、文学家、艺术家,更是一个个有血有肉,性格各异,鲜活具体的人。他们历经世间的风雨,人生的悲苦,留下的却是微笑,温暖和爱。
这本书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作者独特的叙述风格。他善于从时代的大背景中去捕捉人性,既彰显了历史的过程,体现了文人的风骨,也折射出了生活的哲理。比如他写小时候称作“娘娘”的胡兰畦,没有去写她波澜壮阔的一生,而是从历史曲折中,去表现人物的境遇,让人激起内心的波澜。胡兰畦是中国现代史上一位有影响的革命女战士,有当代花木兰之称。她的一生传奇而又坎坷。她是茅盾笔下小说《虹》的主人公原型,上世纪曾作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女战士,在德国坐过监狱,大文豪高尔基称赞她为“一个真正的人”。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叱咤风云的女英雄,在解放后由于历史问题,命运多舛,几经磨难。在她走投无路时,曾来到作者家求助,在那个人人自危的特殊年代里,是作者的父母给了她温情,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。多年后当他回想起年少时所见到的那一幕,不仅为胡兰畔曲折的命运而感叹,也被自己父母的善良之举而感动。在文章里,他深情地写道:“即使在最苛酷的斗争风暴里,也还保持一份对个体生命的温情与怜惜,这是爸爸妈妈给予我最宝贵的心灵遗产。他们相继去世多年,我感谢他们,使我穿越过那么多仇恨与狂暴,仍没有丧失大悲悯的情怀”。
由于作者刘心武父母的亲戚和友人中,有不少是文化界人士,再加上他后来从事的又是编辑工作,有机会近距离接近老一辈文化名人,所以这本书里的素材绝大多数是独家的,自己亲历的,对某些历史事件起到了补充细节的作用。如当年作者在北京人民出版社主办的《十月》杂志工作时,向没有平反的丁玲约稿散文《杜晚香》,准备刊发的头天晚上,稿子被《人民文学》杂志和人民文学出版社临时截走了。原来,中央决定给丁玲平反,需要立即安排丁玲复出的事宜,就是火速在即将出版的一期《人民文学》杂志上刊登她的新作品,并让人民文学出版社赶编赶印丁玲的书,书里也要收入《杜晚香》。当时情形十万火急,于是出现了戏剧性一幕,两位领导让人开车连夜找到作者家和单位,要求退回丁玲的稿子。
作者对于生命中的友人,帮过自己的人,一直抱着一种特别感恩之情。对于这种感情,他毫不遮掩,而是坦率,诚恳地在书中道出。1978年他去上海拜访巴金,巴金鼓励他继续小说创作,并约他为其主编的《上海文学》《收获》投稿。作者内心由衷地感激道:“如果不是巴金对我真诚的鼓励,使我的小说写作进入持续性的轨道,我又怎么会在摸索中写出质量较高的那些作品呢?”
而对于红学大师周汝昌先生,作者说:“从某种程度上说,我如今被一些人认为是红学家,其实是汝昌师拼力将我扛在肩膀上才获得的成绩……我以为,汝昌师对我的无私扶植,正与胡适当年的学术风范相类,我将永远铭记,感怀!”
刘心武说:“我愿把我所知道的中国几代作家的秘辛絮絮道出。也许,那些琐细的溪流里的琤琮音响,也能有助于理解我们共同置身其中的这个空间,以及它在人性深外引发的种种复杂效应。”感谢作者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本好书。在这些熟悉的的名字背后,使我们看到了他们鲜活生动的另一面。
往事如烟星散去,一钩新月天如水。群星已远去,但他们的精神、人格及风范将永存人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