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夏湘荣
我今年虽已是88岁的高龄,但我的心中时时会想起我的妈妈老师——仉老师。
1938年,在绍兴县政府任职的父亲为躲避日军,带着怀有身孕的母亲逃亡湘西。逃亡途中,父亲被日寇的燃烧弹打中身亡。我在湘西出生,所以我的名字带有“湘”字,母亲希望我的新家乡将来以我为荣,遗憾的是我这辈子没能为湘西做啥贡献。1948年,母亲带我移居到长河。
我们租着别人的房子,靠着母亲的手艺——为人缝补浆洗的收入,艰难生活。母亲抱着“有子没有廿年穷”的信念,苦苦支撑着。
终于新中国成立了。我九岁那年,长河第一次创办了长河初级小学,这是长河以公办民助的形式创办的第一所小学,虽然那时的教室没有门窗遮挡,全校也就三个老师,但我依然很兴奋,因为我终于可以读书了。学校分初小和高小2个班级,每班20多个学生,每班仅一位任课老师,全校师生加起来不会超过50人。报名时对入学儿童进行了识字情况测试。因为我儿时曾读过3年私塾,于是就指定我直接报名在高小四年级。教我们班的仉老师是位年轻妇女,身边还带着女儿读初小一年级。她是台州人,不仅书教得好,心地又特别善良。她上午教语文,下午教算术。
一个秋日的早晨,天气阴沉沉的,我母亲交给我二角钱,要我去长河米店排队买2斤大米,队伍不算长但买到米赶紧拿回家已经是8点多了。我放下大米后拿着书包往学校赶。看看天气将要下雨,我便带上了一把破了的油纸雨伞。行至半途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,伞不遮体,导致全身都湿透了。
到了教室门口,我喊了一声报告。看到浑身湿漉漉的我,仉老师迅速放下课本,从讲台上拿着她的外套向我奔来,当仉老师拿衣裳给我擦头上及身上的湿衣湿裤时,我仿佛闻到了一股阳光的味道,仿佛回到了妈妈的身边……
中午下课后,同学们都离开了,而我还在做老师布置的作业。做完作业,我看见仉老师带着女儿在对面的小屋里批改作业,我突然进去情不自禁地叫了声妈妈。更不可思议的是,仉老师不假思索地应了声哎!临走时,仉老师对我说班级上还是叫老师,还从她女儿的口袋里拿给我一把糖果,顿时我心中一股暖流流过,从此我立志加倍用功,暗暗下决心不负老师教诲。
六年级上半年,仉老师说要回老家去教书了,临走前,她还特地到我家来与我母子告别并叮嘱母亲要下决心培养我成人。
我牵挂着妈妈老师,但当时没有联系办法,读初中时遇到有位台州过来的老师向他打听,才知道仉妈妈老师一点消息,说她与丈夫离异了……此后就音信全无。仉妈妈老师不足50岁便英年早逝,而我得知这个消息已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,当时的我觉得世界都崩塌了!
在我成长的历程中,仉妈妈老师仿佛就像在我眼前督促着我;而每当我取得一点小小的成功,我心里就会想起这位妈妈老师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