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文/ 瞿春红

　　我曾经觉得我家房子挺宽敞的，但这几年却常常觉得房间不够用——书籍渐渐侵占了房间的每个角落。为此我们想了很多办法：把儿子的小床换成书柜式大床，床头柜可以收纳将近三百本书，床下的移动抽屉装满儿童绘本和小学课本，客厅添置了两个书柜。但新的书还在持续不断地增加。当一批批旧书被装入箱子，我也多了一个任务：时不时地把书拿出来晒一晒，理一理，换一换，确保被装入箱子的书还有被阅读的机会。《织梦人》就是在暑假里整理时被重新阅读的书。

　　这是一本承载了奇特想象和富有温情的儿童文学作品：作者用童话的方式，创造了一个织梦人的世界，新手织梦人小小和她的导师史瘦大通过收集记忆碎片编织美梦，为一个孤独老人和一个悲伤的男孩带去希望。

　　几年前和儿子共读时，我们都不约而同地被小小吸引了：她精力充沛，对一切都充满好奇，有着无限的求知欲，又如此热衷于她的工作——对她而言，织梦就是她一生的梦想；她天赋极高，触摸轻柔而顺滑，几乎感觉不到轻微的颤动，只有她可以触摸有生命的物体，比如狗狗托尼。在这个梦的世界里，也有专门制造梦魇的殷险马，这种邪恶的黑暗物种一次次地用噩梦摧毁男孩内心的希望，但小小从不气馁，在捍卫男孩的梦境中完成了织梦人的使命——让希望驱走人们的脆弱和恐惧，也驱走自己的。

　　这个美好的故事像丝绸一样轻柔，像梦境一样缭绕心头，因此，当我在箱子里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迫不及待地翻开重读起来。但这一次，走进我内心的却是那个日渐衰弱的老人。她会幽默地调侃自己的身体像《绿野仙踪》里的锡皮人，她会温柔地和自己养的狗说话，她会用心地享受每一天。当她得知自己将暂时收养一个易怒的男孩时，尽管有些烦心，但还是说服了自己。

　　第一次出场的男孩一点都不讨人喜欢：“他面部僵硬，脸上毫无表情，没有人了解他的内心。”他讨厌收养他的女人喊他“约翰尼”，他故意用饼干捉弄小狗托比，他行为粗鲁话语伤人……

　　面对约翰的挑衅，老人似乎毫无招架之力：听到男孩不喜欢她称呼他为“约翰尼”马上真诚地道歉；当约翰因为房间里没有电视而烦躁时她平静地建议为约翰读书、陪约翰玩游戏；约翰宣布要跑出去，她没有阻止或是抱怨：“门没有锁，你只要打开就可以出去。但是外面的天气太糟糕了。我会担心你。你为什么不等到早上呢？至少今晚你可以吃一顿美餐，还有一张温暖的床。”约翰做噩梦时她不顾自己身体疲弱连续熬夜守护男孩；她耐心地回答约翰提出的每一个问题，认真地倾听约翰每一句话——哪怕约翰说的是谎话，她也只是听着，不戳穿，也没有一丝不耐烦。最终，习惯了倾诉的男孩打开了心扉。

　　撇开童话的魔力，真正治愈男孩心灵创伤、引领男孩走出童年家暴噩梦的，是老人倾听的姿态：她不在意男孩恶狠狠的粗话，也绝不强迫男孩去做什么；她只是用沉浸的姿态认真听着约翰的诉说，这种安静的力量比语言更容易打动和鼓舞对方，于是，“耳朵是通向心灵的路”的奇迹发生了，一老一小建立起深厚的友谊，帮助彼此走出生活的阴霾。

　　我想，爸爸妈妈们或许都可以去读一读《织梦人》，品一品书本给我们的启示——会听，我们就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