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尝一尝,哲学这只虾

——读《哲学的慰藉》有感

  文/陈幼芬

  傍晚的风,有了夏天的味道。好朋友提了青梅酒,相约夜宵,说是吃龙虾的时节到了,美味不可错过。我欣然前往。

  椒盐味的香脆,蒜香味的鲜美,褐红色的酒,醇厚透亮。萦绕鼻沟的,还有白酒与青梅合一的清香。火锅蒸腾,气雾氤氲,我们边吃边喝,促膝畅聊。手指头上,沾满幸福的味道,舌尖更是啧啧赞叹——爽!

  生活处处是哲学。我想起了阿兰·德波顿的话:“哲学如龙虾,外面有一层硬壳,还有应该剔除的污垢,但是里面的肉却是美味而营养丰富的。”

  阿兰·德波顿与我同时代。他1969年出生于瑞士苏黎世,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,懂多国语言,是一位才子型作家。他的作品,是人人可读的大众文学书籍,内容甚广,爱情、旅行、建筑、新闻、文学等均能入文,体现生活的哲学,又侧重精神探索与内心成长。虽无缘谋面,但气息上有不少相投之处,让我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。

  我也是新近才爱上阿兰·德波顿的文字的,偶遇在“龙虾”朋友的书房。一眼相中,我就网购了他的作品集,一套共六册。听他娓娓道罢,相逢恨晚,只觉言传之妙,甚是舒畅。其中,最具兴味而又警示人心的一册,是周国平写了推荐序的《哲学的慰藉》,一本通俗的哲学读物,却尽显哲学之魅力。

  哲学一词,希腊文原义是“爱智慧”。哲学思想与理论,由哲学家们高度理性的头脑、独特神妙的灵魂与天赋异禀的才气凝集而成。书中,作者介绍了六位哲学家,开出了六味人生处方笺。

  与世不合时,求助苏格拉底。这位赤脚的外貌奇丑的哲学家,像个疯子一般,在露天广场,如饥似渴地追寻各种话题,向邂逅者提出思辨式对谈,探明真理。不讲真理的雅典法庭,听从500名智力有限,且带着强烈偏见的陪审员的票决,处死了他,但他留下的“永远听从理性的律令”的教诲,值得我们牢记。烦躁动荡的心灵,需要理性的管束,每个人都有潜在的理性。

  缺少钱财时,求助伊壁鸠鲁。他曾坦率地承认,财富并不总令人愁苦,自己也爱好享乐的生活,但依然提出灼见,“奢侈生活的渴望背后,最大的动机是获得别人的尊重和关注”。在他的快乐需求清单中,只有三样,依序为友谊、自由与思想。他说,快乐并不昂贵,快乐的障碍并不是金钱。

  遇到挫折时,求助塞内加。这位斯多葛派哲学家,担任了尼禄皇帝5年的导师与10年忠实的副官,最后,却被尼禄下令处死。亲友们听到尼禄的命令大惊失色,他却不动声色地问:“你们的哲学哪里去了?”因为哲学,他在晴天霹雳面前保持了尊严,在飓风恶浪前有处变不惊的淡定。他提醒,命运女神的舵桨,可能瞬间带来凶险,但我们需要顺应接受。我们无法决定事态的发生发展,但始终拥有看待事件态度上的自由。

  人生有缺陷时,求助蒙田。这位自诉“我连卷心菜和莴苣都分不清”的哲学家,抛开所有的忸怩,坦率地用文字披露自己的一切,包括尴尬的颓萎不举的房事经历。因为坦诚,他的《随笔集》,令读者倍感亲切且心灵自由。他认为,无论是面对身体病弱,甚至性能力的缺陷,还是智力与文化的缺陷,我们都可以在自己的思想中,超越边界,过平凡而善良的生活。

  伤心的时候,求助叔本华,一位活力充沛但性情阴郁的天才。叔本华的母亲,曾抱怨儿子热衷于“思考人间苦难”,正是他“人生殊可悲,我决定以毕生思考它”的决心,让他成了悲观主义哲学家。他指出,根除头脑中对世界抱有很大期望的错误观念,就能避免期待落空的大量痛苦。确实,伤害我们的不是他人,而是我们自己的期待。我,就是一名典型的积极悲观主义者。

  陷入困境时,求助尼采。这位喜欢拿着笔与笔记本,在山谷散步的哲学家认为,人生总是正负相倚。他把困难比作植物,建议人们学做园丁,用潜力与耐性,引导面目可憎的困难,长出美丽的花果。他把幸福与不幸,比如孪生姐妹,要么一起长大,要么一起永远矮小。

  身体有病,找医生;灵魂有病,找哲学家。

  哲学,就是一剂众人皆宜的强心健脑的良药,用于调整人们看待世界与人生的视角,给痛苦中的人予以宽厚的承托,像双脚踩踏的大地,像三才碗的茶船,稳固而包容。

  每当,我感觉身体沉重时,往往也伴随着心灵的郁闷与灵魂的被禁锢感。重获活力与轻盈,我需要医生的建议,需要心理的治疗,更需要哲学深刻的慰藉。 

  你的一位弄虚作假的同事,得到褒奖,拉罗什富科会举出撒谎与夸大事实的最好理由,“世间获得奖励的不是美德自身,而是美德表现出来的特征”。于是,你放下了愤愤不平的情绪。

  你的一位不可理喻的邻居,做了一件极大伤害你家的事,塞内加来点拨,“恶人做恶事,有什么奇怪?我们应该对什么都不感到意外”。你会消除一己的评断,理解恶人的恶言恶行,是自然而然的事。

  困了累了,失去耐性想要摆烂的时候,我听洛克说,“因为不能展翅飞翔,便不肯用脚来走,只好坐以待毙”。我醍醐灌顶,告别怠惰,乖乖前行。

  哲学的魅力,就在于此吧!它帮助我,直面人性的形形色色,将一切经历,转化成心灵的财富,更好地遇见未知的自己。

  好比吃龙虾,阅读,不只一味地接受,需要辨析地消化。哲学,这只龙虾,吃起来有些麻烦,但味美富营养,我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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