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金佳萍
周五,傍晚7点,接上女婿,出发去建德。女儿下午2点17分已抵达严州古城,这是她外出的第六天了,拖着深深的疲惫,带着沉沉的行李。
杭州的天黑得早,何况邂逅的又是台风天气。我们是出了隧道才驶进雨幕的,是那种无边无际、苍茫茫的夜雨。雨刮器使出浑身解数,前挡风玻璃却还是无一刻清宁,只好把车速缓缓降下来。
行驶的车辆,差不多都在缓慢前行,偶有超车的,便算得上是“勇士”了。7点45分,到达杭州南。
我坐在车上,两旁行道树只看得见黛色的轮廓,恰似延绵起伏的黛色山峦。谜一样的白色雾气,浓一阵、淡一阵,看似轻盈,像纱幔在空中飞舞,却又无比沉重——炸裂在前挡风玻璃上的雨点,每一颗都露出狰狞的面目。还像什么呢?——再次把目光投向更远处,想到了佛祖的五指山,层层叠叠地压过来,仅给人留下微小的喘息空间。路上的车辆,哪个不是蹦跶的孙猴子呢?想要冲出这重围,那实在是妄想了。
黑压压笨拙的大货车,底下轮胎众多,每个轮胎下方都装着灯。橘红的灯光射出静谧光束,车轮声嘶力竭地向前滚动,被碾踏、撕碎的雨水疯狂缠绕、扑跳、飞溅,那形态感觉已不再是水,而是烟——对,是浓烟。每一个车轮都仿佛在喷吐着滚滚浓烟,在湿透的路面上翻腾。跟着大货车是危险的,超车的那几秒,一种沉沉的压迫感直抵心窝,加之前方浓云压境,车身颠簸,竟很有几分飞机穿越云层时的震颤与飘忽。
晚上9点30分,抵达梅城。整座小城浸润在一片雨后特有的清凉与宁静之中。明知孩子平安,那莫名的担忧,却依旧如藤蔓般盘踞在心壁幽暗处,无法突围。辛苦开了一路车的亲家母也终于松了口气,她摇下车窗,雨后空气清凉舒爽,涌入车厢。然后她下车,紧紧拥抱住等候多时的儿媳,心疼孩子大半天的孤身等待。
10点,终于抵达目的地——隐在深山谷涧中的女婿外祖家。此地隔断尘嚣,俨然世外桃源。夜色温柔,灯火可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