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陈幼芬

　　只要你亲自养过一次水仙花，就会被它绰约的风姿与清奇的香味魅惑心动。前年，我就养过两盆，满屋飘香的美好，令人惊喜之余回味无穷。因盛开于长假，早晚在家的我，天天受它色香滋养而身心陶然，还拍下许多美照自娱。

　　快乐的事继续做，去年年底，怀着再次清香四溢的期待，我从淘宝购得几颗水仙种球，将它们没在盆里水养，希望时间能泡出曼妙花开的喜悦。

　　许是今年正月特别冷的缘故吧，眼看新年的脚步早已销声匿迹，江水转暖，柳烟泛青，水仙花却迟迟没有动静。急性子的我，这一次倒不着急，我愿意等待。只要它根须坚实，茎叶葱翠，生命不失勃发迹象，我相信，假以时日，它一定会信守承诺，如约而至。

　　它们因着我的邀请而来，承诺是彼此的给付。于是，我心甘情愿放慢脚步，带上耐性跟着走，悉心照看呵护。

　　先期，是清理根球勤换水。根球在水的浸泡下逐渐苏醒，外层的苞衣不断褪落，时间一久，水会变得浑浊而腐臭。正如人的肺一刻都不能断了空气，能呼吸的水是水仙的命根子，及时换水无比重要。每次换水，我还会仔细清理掉黄衣腐须，见白白根茎上钻出来的一个个小尖芽，好似生命之光在悄然跃动。

　　水仙继续生长，老盆显得空间局促，影响根球的自由伸展，分盆已势在必行。我将十颗球分成了三盆，大家分小家，顿时有一种兴旺丰盛的富足感。分盆以后，失去依附的根球失重而飘浮，茎叶也七倒八歪。为让根球继续扎根畅饮，我用洗净的鹅卵石垫底或压脚，将它们固定在间隔适宜的妥当位置，叶子也都朝向了正直的方向。

　　江本胜在《水知道答案》中叙述过一个神奇的实验：同质的水装在相同的容器里，听路人说不同能量层级的话，水质会发生不同的变化。比如听到“爱”与“谢谢”等温暖赋能的词时，水的结晶呈现出美丽完整的六角形，听到“浑蛋”与“废物”等咒骂贬抑的词时，水的结晶杂乱无章，甚至无法成形。虽然西方学术界评价这个实验独创性有余而严谨性不足，但还是认为，实验结果与量子物理的波动能学说有着渊源上的不谋而合。我没有精密的科学仪器，无以得知水仙是否因祝福在旁而长得更欢，但我还是愿意怀揣希冀，外加欣赏的眼睛，追随它们从几颗光秃秃毛渣渣的茎球变成婀娜花仙子的模样。只见，它们从裸着的根球里钻出尖尖的芽苞，白色的嫩芽渐渐泛绿，抽出黄绿色的嫩叶。单瓣的嫩叶再默默拔出一簇来，三三两两如大蒜叶一般的茎叶绿得越来越深，直直往上长，高达三十厘米左右。远看，近根部有亭亭玉立的纤瘦美感与仙骨风韵，上部连茎带叶地参差开散出葱茏丰茂的意味，长势确实不错呢！

　　掐指一算，种球入水到含苞，快60天了呢！水仙的耐性可真好啊！

　　眼前的水仙，正是花儿半开人醉的时节，几个蚕茧样的黄绿花苞昂首挺立，呼之欲出，全然绽放指日可待。闭上眼睛，我似乎能感受到馥郁的幽香，已喜滋滋扑鼻而来。那点着橙色唇彩的白净圆脸，在阳光下恣意灿烂。高高的脖颈，修长的身姿，在微风里娇艳摇漾。

　　有时候，想象的美好超过现实，雾里看花倍增兴味。不管款款走来的花仙子是何样的风采，礼物已早早送达。

　　我是一个目标感较强的人，除非刻意地放慢，高效直达是我的常态。我说话快，做事快，走路快，吃东西也快，总感觉精力有限，要做的事太多，浪费时间万万不可。当然，倘若遭受挫败，颓丧也往往是暂时的。不迂回兜转于耗能之事，这固然好，但品味生活的悠然也缺了不少。

　　埋首两月余，酝酿一次盛放，水仙用它的耐性，向我述说了一个简单直白而意味深长的故事。花开花谢是自然的安排，四季轮回有宇宙的奥义，百年人生更有消长的必要。生态有平衡，时间有节奏，追赶不得，着急无用。

　　福楼拜说：“才华就是缓慢的耐心”。且慢一些走，让耐性在时间里开出花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