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傅浩军
春秋时期,吴越两国一直相互攻伐,征战不断。
为打败吴国,越国君臣实施“灭吴九术”,其中一术为美人计。此计由范蠡负责实施,限期完成。于是,范蠡走村入巷寻访美女,走访到了苎萝山下。
这一天,西施来到溪边,一边浣纱一边哼唱。西施很美,水中的鱼儿迎着浣纱泛起的波浪起伏,也被她的美丽所吸引,看得发了呆,居然都忘记了游水,以至于沉入了水底。
看得发呆的还有溪水对岸站着的范蠡。
西施的清纯灵动打动了范蠡,西施也对英才出众的范蠡一见倾心。两人溪边偶遇,就此一见钟情。
杨柳依依,流水清清,两个人有时候漫步乡间田野,捉螃蟹捉土步鱼;有时候同骑一匹马,穿行在丛林中……人生如此,夫复何求,范蠡深深地陶醉于爱情的美酒中了。他身为越国大夫,曾和勾践一起入吴为奴,运筹谋划,解救大王于危困之中,又日夜操劳,辅佐大王复兴越国,奔波数十年。可是,此时的范蠡不想要做什么大夫了,唯愿此生与西施日日厮守,不离不弃。
然而,欢快的日子并不长久,实施美人计的期限很快到了,范蠡要将物色到的美女一起送到越宫。
是选择个人的美好生活,还是为国家做点什么?国难当头之际,范蠡还是忍痛送爱出怀。
西施进行了歌舞、步履、礼仪和器乐等的学习,三年后,她更加体态优美、气质高雅,而后,越国将她进献给吴王。
范蠡虽心中万千不舍,还是护送西施一行起程。
途中,他们路经古湘湖一带。人们得知范大夫来了,就送上了一些鲜藕。范蠡一看,鲜藕外面沾染着泥,里面包含着水,正可寄托故土之情,于是,他就给了西施。
西施吃了点鲜藕。可是,不吃则已,一吃则更离不开故土,舍不得范蠡。她转念一想,挑了几个藕,仔细切下藕顶端一节,请范蠡带回古湘湖生长。俗话说藕断丝连,寓示她身虽远离,可依然与故土相连,与范蠡连心。
“国运盛,战事胜,更有美色沉绝伦”,吴王夫差笑纳了西施,沉湎酒色,无心国事。他没有觉察到勾践暗中积聚着复仇的力量,危机正在日益逼近。
吴宫深似海,一去就是数年。西施忍辱负重,“向君歌舞背君啼”,她身处吴国,范蠡是她的精神支柱。
千里之外,心灵相通。范蠡也在日日思念着西施。
十年生聚,十年教训,越国君臣苦心经营,国力日增,逐渐可以与吴国抗衡。有心人,天不负,三千越甲能吞吴。越军经过几番苦战,终于攻克吴都。
范蠡领兵攻进城池,没有一刻停留,带着数十将士一口气杀往吴宫,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找到西施。然而,冲进姑苏台,没有西施!冲进馆娃宫,没有西施!找遍全城,没有西施!
没有人看到过西施,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。
“当时吴破非兵力,只在西施一捧心。”西施为沼吴复越做出了巨大贡献。可是,西施何去何从却成了一个问题,因为吴越两国都容不下她。
西施让夫差耽误了国事,吴国上下一腔怒火。越国呢,在当时,这出美人计应当是个秘密,没有几个人知道。这几年,西施受尽了吴王的宠爱,自然被越人视为了耻辱。还有,为吸取夫差的教训,避免越王被美色诱惑,越国上下也视其为亡国祸水。
关于西施的下落,范蠡听到了各种传言:有的说西施为吴王殉情,投河自尽了;有的说夫差自刎而死时,吴人一腔怒火把她烧死了;也有的说她被一个士兵偷偷藏了起来,带回家中做媳妇了。又一个传言让范蠡将信将疑,有人说勾践亦有意于西施,其夫人不能容忍,派人找到西施将她绑上石头,沉入了水中。
反正。西施下落不明。
越国击败吴国,越王大赏群臣,范蠡立下大功,被封为上将军。但日夜思念西施的范蠡哪有心情做什么上将军?况且越王是一个只可共患难、不可同享乐的人。范蠡决意功成身退。
范蠡收拾行李,背一把剑,跨上战马,飘然离开。经过古湘湖时,范蠡见到路人兜售莲藕,人们把这藕叫作“西施藕”。这莲藕看起来比一般的藕更白更嫩,似乎是沾了西施的灵气。范蠡睹物思人,更加黯然。
不知不觉中,范蠡来到了苎萝山下。
秋风起,秋叶落成堆,草木依旧,物是人非。范蠡牵着马,踏着落叶,沿着浣纱溪缓缓而行。
忽然,远远看去,溪边不远处有人在浣纱!一个熟悉的身影!
范蠡微一疑惑的瞬间,心脏猛跳起来。他强烈地感觉到,这是西施!西施!
范蠡忽然明白,灭吴后,西施没有容身之地,逃回到这个偏僻小村落,怕范蠡找不到她,就常常来在溪边,或浣纱,或呆坐,一直在等着他。
多少危难险境中,范蠡都是气定神闲,波澜不惊,此时,却乱了脚步。
“对不起,我来迟了!”范蠡扔了缰绳,快步上前。
“还好,不太迟!”西施听到熟悉的声音,身体一颤,掉了手中衣纱,慢慢转身。
这一转,漫长得像过了一千年。
几年来,西施脸上有些憔悴,但是依然美丽。她眼中闪出欢喜的泪花,说,我知道你会来的。
原来。在吴国城破之际,西施和几个从越国一起来的宫女,悄悄溜出了皇宫。然而,天下之大,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,她都不能露面。西施不知道范蠡在哪里,不敢公然去找他,也怕给范蠡惹上麻烦,也不能去找他。她只得乔装打扮,一路辗转,千辛万苦逃回了家乡,躲在人迹罕至的小村里。然后,她日日溪边浣纱,期待着有一天他能够出现。
西施投入了那熟悉的怀抱,任凭幸福的泪水流淌……
一泓秋月,湖水粼粼,碧波荡漾,范蠡拥着西施,一叶扁舟,出三江,泛五湖,湮没于烟波之中,人不知其所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