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 赵显一

　　自从20年前住进城里后，平时回老家的次数就变少了，但是春节，我和妻子、女儿必定是在老家过的。

　　今天是大年初一。我赖了床，直到9点起来。

　　母亲自父亲生病卧床以来，一切事情都是她老人家一个人张罗照应着，喂饭喂药、穿衣翻身，偌大的一个房子，里里外外的，不辞辛劳。春节回家前，我对妻子说，做饭什么的，要以我们为主了。我起来后，吃了母亲煮的汤圆。这时候，母亲从房间里出来，告诉我，等会她要去庙里，叫我不要走开去。我应声说好。说完，我系好围裙，戴好袖套，收拾碗筷，准备搞卫生。

　　清理卫生的过程有点长，我一边洗碗抹桌子，一边清理母亲不肯丢的旧铜烂铁、废旧纸箱、塑料袋，还有一次性塑料盒子等杂七杂八的东西，这些东西，我必须悄悄走出自家房子，放进稍远一点的垃圾桶里面，才算成功，倘若放在家里的垃圾桶被母亲发现，她又会捡回去。为这事，我和她曾经有多次的争辩，最后拗不过她，只好低头。今天，是比较成功的一次。

　　今天女儿去单位值班了。

　　中午，母亲回来去屋后菜园子拔了很多小青菜，我洗干净，放好备用。母亲淘米，电饭煲开始工作，我对母亲说，等中午暖和些，我把父亲抱出来晒晒太阳，你把床上的被子、床毯等也晒晒。母亲说好的。

　　丽英在准备中午的菜了，把昨晚没吃完的鱼丸、肉饼子和河虾、香菇放到电热锅里，放入青菜。母亲走进厨房，热了父亲要吃的菜，盛了饭，给他送进去了。等母亲忙好后，我们三人开始吃饭，热气腾腾的火锅，加上白斩鸡，虾油鸭，八宝菜，我喝了半斤黄酒，三个人聊来聊去，今天母亲很开心。

　　吃好，我接着重复上午的事情，洗碗，清理饭桌。母亲先去给父亲穿衣服，等我收拾完毕，母亲叫我了，要我进去帮忙。我和母亲合着把父亲抱到轮椅上，推出房间，小心翼翼下了台阶，我接过母亲递过来的一件衣服，盖在父亲的膝盖上，推着父亲出去了。

　　父亲气色不错，前几天妹妹过来给他理了头发，很显精神。我们沿着小河边的柏油路一直往西，一路上我陪父亲说话，我说，大年初一，我们就不走村里那条大路了。半个多小时后，我们回了家。我找来一块软的棉布，费力地抱起他，给垫到座椅上，把他推到屋檐下，背对阳光，开启了堂前的电视机。生病以来，父亲依赖上了电视。

　　我见父亲这会儿安静看着电视，便去打扫他们的房间，拖了地。去年父亲生病出院以后，我们一家人有大致的分工，我负责给父亲供药，推轮椅，搞卫生；妻子采购病号用品；妹妹定期给父亲理发、刮胡须，还不时给两老买吃穿；母亲专职做好护理工作。年前几天，我进进出出去河边清洗拖把，旁人看见了，说我是左邻右舍最勤快的儿子。

　　等一切妥当，我便在台门口石凳子上落座，看起手机来了。

　　父亲坐的时间久了，累了。我便上前，松开手刹，把父亲推进房间，抱起来放到床上。

　　堂哥小金来了，是我约他来的。我想把辅房最西边那一间装修一下，给父母亲当作临时卧房。辅房前后半间用铝合金门隔断，里面有洗衣机，洗脸盆，拖把池，还有卫生间和淋浴房，由于没有使用，当作储藏间。我父亲小中风后，因住在正屋一楼，推车通道狭窄，还要上下台阶，母亲一个人力不从心。而辅房就不是这样了，那里地方大，进出没有台阶，方便安全。小金看过后说，墙砖和地砖不用敲掉了，铝塑板平顶照用，隔离门也保留，卫生间内加个洗手台盆即可，里间再隔一点出来，做一些柜子。到时再安装空调和电视机，换几盏灯就行了。母亲过来说这样好，简单点就行，很认可，还说，为了这个装修，听我说这也要敲掉，那也要弄掉，看样子要大动干戈，好多天没睡好，还说和父亲这么大年纪了，实在没必要这么去浪费花钱的。小金说，大约初七八先让水电工来看一下。我说好的，我得在这个时间前，把里面的地方腾出来。

　　晚饭老样子，女儿值班不来吃。我们仨又聊了很多，母亲说了舅舅家的一些事情。母亲还说，有我在家里，你们就安心上班工作，请护工目前我不赞成，等我做不动了再说。母亲的话掷地有声。饭后，妻子问我，要不要去走会儿路？我说好的。我们去外面绕了一大圈，顺便去村口的超市买了点东西。走到家里，我突然感到腰膝酸软，尽显疲惫，独自去车里坐了会。抖音里的春节异常热闹，有人发了西湖断桥的照片，熙熙攘攘的游客，不比国庆假期少，庆幸自己没有去轧闹猛。

　　8点多时，女儿回来了，说今天路上一路畅通。等她去爷爷奶奶房间停留片刻后，我俩一起上楼。

　　远处的天空，升腾起绚烂的烟花，噼里啪啦的、低沉浑厚的，互相交织，此起彼伏，“爆竹声中一岁除”，人们以此辞旧迎新，祈愿来年所愿之事，如约而至，岁月安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