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金阿根

　　儿时的乡野，当麦苗儿青菜花儿黄的时候，剪马兰头便成了女人和孩子们的业余活动。他们拎着竹篮，一把大剪刀或小茅刀，去寻找马兰头。那是乡下人常吃的凉拌菜，用现时的说法叫野菜。一根根地剪割下装在竹篮里。

　　淡淡的阳光洒下来，眼前是大地苏醒，春水荡漾，草儿青青。你低着头，慢慢地走在田塍上、河堤旁、大树下、坟场地、小路旁，你会发现马兰头一片片一丛丛茁壮地长在地上，散发着诱人的气息，于是你赶紧蹲下身子，用剪刀或小茅刀把马兰头一棵棵甚至一把把割下来放在篮子里，不一会儿篮子装满了，就可以歇一会儿玩一会儿。记得有一次，我和同村的两个小老表一起去剪马兰头，比我小一岁的表弟提议三人玩扔小刀的游戏，用两个树枝扎成三脚架，中间横放一根树枝，把刀扔过去砸中横着的树枝，篮里的马兰头就归谁。大家说一声好就开始，他们两个都没扔中，而我一下扔中了横着的那根树枝，两人的马兰头都得给我。小表弟柏水舍不得辛苦割的大半篮马兰头，眼看泪水就要流下来。我说我自己有了满满的一篮，怎会要你们篮子里的，咱们玩玩图个开心而已，这才使他俩破涕为笑，又割了一些高高兴兴回家。

　　马兰头一般是做凉拌菜，也可炒菜，或剁碎拌上肉末做包子、水饺的馅子。我家大多是做凉拌菜。先得在滚水中焯水，基本煮熟了捞出来，用凉水冲洗，大多是在河埠头的干净石板上揉捏，把白色的泡沫挤净，这样才没有苦味。泡沫没了，水分也挤干了，母亲便将它切碎，连同切碎的豆腐干拌在一起，浇上酱油拌上麻油，吃起来又脆又香又鲜，是下酒过饭的家常凉菜。

　　天寒乍暖，早上到农贸市场买菜，想不到已经有马兰头卖了。现在的孩子金贵，谁家的小孩还会到田间地头河边剪马兰头，几乎都是人工播种大棚栽培。若是买回家做凉拌菜，制作方法和原来是相同的，但人工培植的没有野生的吃起来鲜美可口。

　　岁月悠悠，转眼间人到老年，但春天里的旧事，依然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之中。只是我的儿孙辈，对于马兰头、鹅冠头、水芹菜、荠菜这些野生的草本植物，根本都没有接触过，更别说去剪割了，也就不认识是草还是野菜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