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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中的大孙老师

凡人脸谱

  ■孙达

  东叔乔迁之喜,托我写几副对联。小时候东叔和我家同住走马楼,他就是我们这帮男孩的带头大哥。他难得有事相托,我自然义不容辞。

  铺开对联纸,提起羊毫笔,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我的小学老师大孙。那时候学校老师少,一个老师要教两三个年级的孩子:通常我们三年级的开始练毛笔字,一年级小朋友就跟着大孙读拼音。大孙批改作业总是要戴上眼镜,一旦发现教室里有人不认真写字,就会抬起头来,把眼镜拨到鼻尖上,目光从镜片上方射出来,像雷达般在我们每个人身上扫一圈:“谁在吵吵?要挨板子?”我们立刻就噤了声,大孙口中的板子是一把戒尺,每次都会跟着他进进出出,谁不听话,就得伸出手去挨板子。我倒是从未挨过板子,但听到板子落在同学掌心上的啪啪声,也觉得疼痛难忍,自然不敢违反课堂纪律了。大孙见我稳重,竟任命我为一班之长,让我喊“起立”。可我那时胆小得很,嗓子眼跟堵住了似的,“起立”两字无论如何也喊不出来,大孙催了两声,我竟掉下了金豆豆。本以为一定逃不过大孙的板子,没想到他替我喊了一声“起立”后居然就此翻篇!

  大孙并未因此认定我是“抬不起的茅坑板”,他一如既往地重用我,有什么比赛,我肯定首当其冲,特别是书法比赛。我们村是不完全小学,比赛要去镇小,但多半也是重在参与。可四年级的毛笔字,大孙格外重视,我每天一到校就要在他的办公室里练字,放学后别人回家了,我还得继续练习两小时,周日也不能幸免。有一次同学出去野炊,大孙竟然把我孤零零留在学校练字,我哪有心情好好练字,心下恨不得把毛笔墨汁都给丢到村里的雁潭里去。但腹诽归腹诽,终究还是遵照大孙的吩咐认认真真完成了。

  大孙回来看见我的练字成果非常开心,当晚特地家访,表扬我是可造之才。大孙言之凿凿,父母也深信不疑,从此农忙时节的田里活也给我免了,只叫我安心读书。这算是毛笔字为我带来的福利,我终于不再厌烦这千篇一律的练习,而一旦沉浸于书法之中,毛笔字越来越“颇有筋骨”。后来在整个戴村片得了二等奖,成为大孙生平第一件教育上的丰功伟绩。

  正是从这一次获奖开始,大孙每次给村里人写对联总会带上我这个“高足”,于是,在大人们的围观中,我也会饱蘸笔墨、泼墨挥毫,在红纸上写下“旭日乍临家室乐,和风初度物华新”之类的祝贺之语。在那段日子里,我认识了很多生僻字,如“螽斯”出自《诗经》,意在称颂人子孙众多而有贤德,其实就是我们男孩常捉来戏耍的蝈蝈。写对联自然有额外的奖励,比如白吃白喝,还可以带些糖果回家,因此,虽然写之前得在黄纸上反复练写,剥夺了我和小伙伴外出玩耍的时光,使我也成了弟弟口中“哥哥小时候就喜欢待在二楼,像个娇小姐”,但我依然很喜欢。

  前段时间老家搞装修,整理物品时无意间翻出了一叠“素质报告单”,放在最上面的十张用清一色的隶书书写,右下角是大孙行云流水、渺若云烟的签名。那时候尚不知这是隶书,却已莫名觉得欢喜,写字时也会不由自主地模仿。或许正是如此,让我有幸成为大孙的“嫡传弟子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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