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陈于晓

　　雁荡湿地在瓜沥镇大义村，这一处属昭东水乡，约有80公顷面积，目前已成为鸟类栖息繁衍的天堂，据说已有4万多只鸟儿，在这里筑巢安家。既名雁荡，大抵总是有雁的，我没发现不等于没有。我看见更多的是鹭鸟，这些翅膀翩翩，很有绅士风度的鸟儿，在萧山，平日里也是比较常见的。

　　在雁荡湿地，未见鹭鸟，先听见了鹭鸟的叫声。我是穿过农田和水塘去拜访鹭鸟的，鹭鸟隐在湖荡中的林子里。在歌唱家多如过江之鲫的鸟类世界里，鹭鸟的歌声，实在算不上好听，但可能这是我的一种“偏见”，也许只要心安静了，听着，湿地中所有的声响，都叫天籁。当抵近林子，鹭鸟在我身边起起落落的时候，我忽然觉得，说鹭鸟们“隐”，其实是不贴切的，它们并没有把自己藏起来的意思。这里林木郁郁葱葱，我置身在其中，也是“隐”的。

　　来观鸟的人，三三两两，都像我一样，都尽量地不发出声响。其实我们的到来，可能也影响不到鸟儿，我看见鸟儿们沉浸在自己的生活里，捕食，聊天，唱歌，以及追逐爱情。也有一些鸟儿，或许到远处的水天之间，寻找诗与远方去了。鸟们似乎看都没看我们一眼，当我们是不存在的。而我也只知道它们叫鹭鸟，于我，要在鹭鸟中，分辨白鹭、夜鹭、池鹭、苍鹭、牛背鹭……它们谁是谁，是很有难度的，尤其是当鹭们在飞翔着的时候。

　　分辨不出就查资料，这一查，忽然发现鹭们的名字里，也有着盎然的诗意。比如夜鹭，又叫夜洼子、水洼子、灰洼子，一想着“洼”字，就有水汪汪的韵味了。比如中白鹭，不知怎么会有个别名叫舂锄，舂米的“舂”，锄头的“锄”，这一舂一锄，很像是鹭在水间刨食的写意。还有牛背鹭，更有个有趣的别名，叫放牛郎，只是它会放牛吗？它顶多在牛背上一落，模拟一下牧童的样子罢了。

　　雁荡湿地有河流、湖荡、水田、养殖塘、林地，在旧年，估计也是有老牛出没的，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了。但我总觉得在农耕的画卷里，老牛的身影，还是不可或缺的。也许在将来的雁荡湿地，有一天又可以看见老牛了，不过，那时老牛的存在，应该已与犁地无关，老牛的身份，可能会是湿地的一名“演员”。老牛，缓缓地咀嚼着野草，或者驮着夕阳而归，为的是唤起我们内心深处的某一种乡愁吧。乡愁那么缠绵，那么潮湿，倘若看得见，也许就该是这湿地草木的模样吧。

　　到雁荡湿地，其实我不是来寻觅乡愁的，我是来看鹭鸟的。鹭鸟们，在水畔、田头、树梢，落着，起着，一只刚静下来，另一只又动了，鹭鸟终究是个动词。水面如镜，我之前好像不曾留意，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，才发现，水中也漂满了鹭鸟的影子，那水中的翅膀，仿佛比水面上的，还要生动，还要真切。我是不敢太靠近水边的，怕等下我走了，我的身影，还留在那儿，在看鹭鸟，或者被鹭鸟看。

　　雁荡湿地，水网交错，绿树成荫，分布有鸟类28种，为内陆湖泊河流类型的观鸟地，最佳观鸟时间在每年的4月到10月，目前已被列入第一批“浙江省观鸟胜地”名单。

　　忽然记起，刚入雁荡湿地，向在田间劳作的一位农人打听，何处可观鸟时，他说，往里边走，听见有翅膀在扑腾，就可以看见许多鸟了，差不多都是白鸟。他把鹭鸟叫作白鸟，我感觉特别贴切。随后，又告诉我说，他已经70多岁了，之前在企业里做工，每月有3000多元退休金，足够花了。只因劳作惯了，闲不着，在这里找片地种。我在和农人聊了许多之后，才恍然意识到，到雁荡湿地，我是来看鹭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