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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人照看的灿烂

  文/邓荣河

  秋风阵阵,悄悄传递着一股股的凉意。周末的一个下午,我独自一人在郊外的田野散步,忽然我的眼前一亮:不远处的荒坡上,一株株野菊迎风摇曳,有的鼓起了花蕾准备盛开,有的仅仅擎着一个小小的骨朵。我紧走几步,走到荒坡前,拿出手机,一次次拍摄下我的怜爱。

  我知道,你们与城市公园里那些名贵菊花,没法相比。其实,你们也压根没想去比。说到底,你们只是些名不见经传的野菊,但不是伍柳先生东篱下的野菊。身居光秃的荒坡,甭说一辈子,就是几辈子,你们也无缘见到梦中的南山。在你们的心目中,南山只是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概念,只是个只有在梦中才能抵达的期盼。

  当然,你们有自己的自知之明。你们知道——南山属于陶潜,属于文人的浪漫。于是,可怜的你们,注定要错过诗情,注定与画意无缘。但你们不因孱弱而气馁,也不会因卑微而自贱,恰恰相反——始终以自己的柔弱之躯,固守着属于自己的一点地盘。尽管身畔冷风飕飕,你们仍以娇弱得近乎让人心疼的小花朵,绽放着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灿烂。

  你们是一株株野菊,一株株寂寞的菊,不是“共评花索句”的菊。纵使在热闹的重阳日,也很少会有客人造访。常在你们身旁匆匆而过的,除了今天的我,不是些瘸腿的蚱蜢,就是些忙着过冬的蝼蚁。蚱蜢们无心欣赏你们的美丽,蹦跶不了几天的宿命,让它们不得不将要面对别离;蝼蚁们也无意留下些许留恋,尽可能地多储存一些粮食,才能让它们度过寒冬的围剿。

  能够与我——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相遇,无论对你们还是对我来说,其本身就是一种机缘。假如今天不是一时兴起来到这里,我只能在虚幻的梦中与你们相遇。我不是花痴,但我知道“此花开尽更无花”的道理。至于这荒郊野外的天地间,你们当是大地上的最后一束烂漫。风刀已经开刃,霜剑即将出鞘,你们的大难之日,已经为期不远。明明知道正一步步地接近死亡,但仍旧释放着最后的芬芳。仅仅这点,足以让太多娇生惯养的奇花异草们汗颜!

  你们是一株株野菊,一株株普普通通的野菊,不是“满城尽带黄金甲”的菊。你们不需要令人仰止的志气,也不具备意气风发的豪气,你们只拥有最坦然的地气。

  只要扎下根基,就会倔强地萌发、长叶、伸枝、开花。不需要谁来施肥,谁来除草。对于你们来说,雨水就是最甜美的甘露,野草就是最贴心的知己。艳阳春天,炎炎夏日,眼瞅着一朵朵艳丽相继走进花季,你们不燥不急,因为你们明白——世间的每朵花儿,都有属于自己的花期。

  和你们进行零距离的接触,也许内心产生不了多少灵性,但总会滋生出些许野性。在都市钢筋水泥笼子里娇惯过的人儿,恰恰需要的,就是一点野性的洗礼。

  想要和野菊成为知己,需要俯下身躯。与弱小者交流,高高在上,往往换来对方的置之不理。每个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伟大,都有被别人尊重的权利。

  不知不觉间,慢慢地,仿佛我也成了一株菊,一株乡野的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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