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含羞草
在凄凄切切闹哄哄的氛围中依依相送,从此,父亲别了人间。
昨天第一天上班,桌上的报表堆叠如山,心里闷闷的,被压得喘不过气来。因是月底,今天一早出门,到绍兴物业检查品质。
萧山气温陡升至三十五度,车过镜湖,八百里加急的杏花微雨扑面,同事通灵解语花般细腻,却将我遗落在曲折长堤。
别过成片的郁金香田、如云朵的樱花林,独行于人迹稀少的小径、通幽的长廊、孤单高耸的浮桥,择一临湖的大石头入座,后有柳树,左边是垂丝海棠。
碧绿的水,迭出层层涟漪,水中除了各种倒影,水面上还有许多树叶和花瓣,这些零落的生灵,因一阵偶然的风的降临,而改变了化作春泥的归宿,是命?非命?随缘随份唯难随心。
有白鹭在水面上掠过,在湖心的高出水面三尺的竹竿上停歇,又漫不经心起飞,这自由轻盈的身影,是诱人的饵,把我的目光和心一股脑儿钓了去。
有老翁撑着小木舟靠近竹竿子,把竿子上蓝色的旗子换成红色,又将换下的旗子扔进船舱,稍一动作,灵活的舟子摇晃得厉害。
小舟令我心旌摇荡,我是很早就学会了划船的,一支竹篙,一片木桨,可以从河的这一边划到河的另一边,因为河面无桥,方便两岸的熟人渡河,那时候不懂“渡”的含义,不懂此岸彼岸,错把流光认作是入定的老僧。
水汽氤氲,裹着丝丝清凉,我欠了欠身,背倚大树,到底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,不是一夜饱睡便抵消得了的。
轰鸣声由远及近,怒浪拍打着我身下的石头,拍打着堤岸,有飞溅的水珠落在身上。睁开迷蒙的眼睛,大概是睡着了吧,真的,我不清楚自己睡没睡着,但清楚看见摩托艇已飞驰得远了,剖开的水面愈合如初,只有我散入水中的半幅裙裾,成了曾有快艇来过唯一的见证。恰似人间行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