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陈于晓

　　静静地，风吹拂着，金色的风中，渐渐泛滥上了红色。在长沙，苍翠的岳麓山，循着一枚红叶，正进入季节的深处。抬头，仿佛一枚红叶，就把一整座岳麓山，包裹了起来。抑或，“岳麓山”三个字，就浸润在一枚红叶中，在辽阔中招展着。

　　只有鸟儿，从空旷处来，把漫山红叶的岳麓山，啼得空灵了许多。湘江的水，依旧水嫩着，鸟鸣也带着那份水嫩。被鸟鸣沾染过的枫叶，也有着水灵灵的模样。但也许是露珠，或者一层薄薄的霜，让枫叶更鲜艳了。这是一些被风点燃的火焰，淋漓尽致地张扬着，是一朵一朵火辣辣的暖。细听，仿佛有噼噼啪啪的燃烧声，在响彻着。草的体香，一阵阵地袭来，是那种时浓时淡的，足可以让身心皆醉的香味儿。但走到近前，发现枫叶是安静的。或者，也像一枚枚的心跳吧。安静处的心跳，清晰而亲切。

　　山道上已经积满落叶，各样的色彩都有，青、绿、黄、橙、红……不小心踩在上面，那沙沙之声，格外清脆。秋天在一天天地深下去，然后是冬天。叶落归根，岳麓山的落叶，也许从没有飘离过岳麓山的怀抱。除了一枚记忆中的枫叶，被她夹在信笺上，邮给了远方。只是不知道收信的那一位，知不知这枫叶，是岳麓山递上的一枚请柬。记得还有一枚，是被她夹在书页中的，也许从此以后，页面的字里行间，有一座岳麓山在若隐若现了。

　　如果要为岳麓山的红叶做一首诗，“爱晚亭”肯定是这首诗的点睛之笔。“停车坐爱枫林晚”，这枫林之晚，不仅叠映着枫林的浓墨，还荡漾着晚霞的重彩。总觉得在暮色四起时，如果把爱晚亭抱在怀中，打个盹，恍惚间，梦中的你，一定会掉入斑斓的境界，而不能自拔了。

　　如此，再看爱晚亭，这亭子，也不过是一枚红叶罢了。眼前的红叶在飞，但也许是幻觉。那些有禅意一闪一闪的，是来自岳麓寺的红叶，红叶之上，还有几炷香火在飘动；那些被琅琅书声湿润过的，应是岳麓书院的红叶，打开红叶时，还有一些青春的身影在走动着；那些叶脉间有碧波潋滟着的红叶，是被湘江之水抚摩过的，用心倾听，或许还可以听见百舸的争流之声……

　　湘江作带，岳麓为屏。而此时为屏的岳麓，这“屏”，或许就是一枚红叶。岳麓山，是一枚“层林尽染”的红叶，被安置在湘江的广袤中。岁月绵长，绵长的岁月，也是一条河流，这岳麓山，是一叶舟吗？只是一年又一年，岳麓山就在这“山、水、洲、城”的画卷中，深入浅出，或者浅入深出。

　　想起“绿肥红瘦”了，红叶漫山时，清瘦的岳麓山，挺拔着，昂扬向上着。赏红叶的人，在岳麓山这枚红叶上，轻轻地穿梭往来。比如她，从岳麓山的封面到封底，走成了一枚楚楚动人的红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