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王少杰
我们不曾留意,它正如桃花谢春般悄悄褪去芳华,渐行渐远,淡出我们的视线。
可能年轻一辈中的大多数和它素未相识,而许许多多老年人却对它热衷如初。它,便是江浙地区特有剧种——越剧。不得不承认,越剧已然淡去上个世纪的光彩,在物欲横流的当今,它逐渐成为孤守幽阁、无人问津的闺中少女,等待我们去叩门寻访。
越剧的美,在于那份温婉灵动。江南,是越剧的故乡,是那个烟雨朦胧、白墙黑瓦、山灵毓秀、微风拂面的温柔水乡。而越剧中,不缺乏的便是江南的柔情——眼波流转、水袖起落、云步轻点、温柔喟叹。它寄托在梁祝化蝶执手生死与共的真情缠绵,它诠释于陆唐共饮黄滕难成眷属的万般遗憾。一段段唱词,如江南落花流水燕语呢喃般娓娓道来;一怀怀心绪,如月夜寒塘鹤影孤芳自赏般黯然神伤。曾看到诗云“江南灵秀出莺唱,啼笑喜怒成隽永”,确很贴切。
越剧对于我们的价值,不只在于音乐上的艺术美,更在于它对一代代越剧人情怀的陶冶,对一代代越剧人文化的传授。“恋上越剧的必是痴情者”,这句话虽绝对了点却也颇有几分道理。折扇开合,我们仿佛依旧能看到在山伯墓前哭天喊地的英台,依旧能看到在文秀灵前断肠悲戚的兰英。越剧,离不开“情”。这情并非桃红柳绿卿卿我我这般过于矫揉造作的红尘情事,却诠释了痴男怨女雨恨云愁这般痛彻心扉的人间痴情。浅吟低唱,却能唱出千古长愁。
越剧,把这一个个文化故事汇编成剧,流传至今,将那跨越岁月的真情传颂,将那无论路途的思念寄达。它曾把《钗头凤》唱进多少户人家,把《凤求凰》吟入多少人心中?
我的祖母喜欢听越剧。在雨幕中,在屋檐下,烹一杯热茶,听一段越剧,穿一段针线,这便是属于老年人的乐趣。祖母也会跟着轻轻哼唱,一段绵长的时光却也平添多少快乐!
但可叹的是,越剧却在我们的生活中越来越边缘化。这值得我们反思,我们可以借鉴来自西方的说唱艺术并让其在中国大地风靡一时,为何对传承如此之久的国粹文化熟视无睹?我们可以把喜欢的偶像明星组合名字倒背如流,却为何鲜有人知道越剧这个本应在华夏大地散发光芒的剧种?
这些年来,不少越剧人因现实所迫,纷纷转型。多少人被现实击溃了初心,粉碎了热爱,迫不得已选择转行挣钱糊口?也有不少越剧人在极力创新,在这个娱乐社会寻求出路,他们尝试着改变越剧单调的唱法,与流行通俗乐试着相结合,但收效依然不明显。
越剧的美,从不单调,也从不缺乏,可有那么多人却只看到那沾满历史尘灰的面纱便拒而远之,抑或是只听到那复古传统的民间乐器就纷纷摇起头来。
她真的在离我们越来越远,而我们不能不挽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