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王杏芳

　　前不久，我带着班里学生参加了衙前镇杨汛村首届螺蛳节志愿采风活动。开幕式还原了以前耙螺蛳的场景，看着这一幕，我的思绪飘到了那久远的年代……

　　萧山有很多关于螺蛳的俗语，如：“笃螺蛳过酒，强盗来了勿肯走。”“清明螺，抵只鹅。”萧山还有很多螺蛳的经典做法，如酱爆螺蛳、韭菜炒螺蛳肉、上汤螺蛳、霉干菜蒸螺蛳等等。

　　自我记事起，螺蛳就成了我们家不可或缺的荤菜，那时，物质很匮乏，加上我家人口多劳动力少，也经常会断粮或没有下饭的菜。姐姐看家里缺菜，总会带上她的弟弟妹妹说：“走，我们摸螺蛳去。”于是，暑假酷热的午后，我家边上的池塘里总有我们三兄妹的身影。

　　在池塘浅水区的石缝里，螺蛳很少，因为早被村里的哑巴奶奶摸得精光。她是摸螺蛳专业户，卖螺蛳是她的主要收入来源。说到专业户，还有我二舅和我姑父，他们都是耙螺蛳的高手。没办法，我们兄妹仨只能到深水区去摸螺蛳。虽然那时我只有七八岁，但我已经学会了游泳，跟着哥哥姐姐带上脸盆、脚盆开始了我们的摸螺蛳大冒险。摸螺蛳是个冒险的活，因为有一次，我的手往石缝深处摸进去，竟然摸到了一条水蛇。由于心有余悸，我的手都不敢触碰那个深水处的石缝。而此时姐姐哥哥总是一大把一大把摸出来往盆里放，可我就那么零星几颗。最后，老爹笃螺蛳下酒那个惬意和我们家人有了“荤菜”的幸福样貌鼓励了我，我鼓足勇气，眼睛紧闭，往岩缝深处探摸。“哈哈，你们看，我也抓了一把！”我兴奋得举起小手在空中炫耀。

　　摸来的螺蛳需要养上一晚，我们称之为“出清”。第二天母亲就会把螺蛳屁股剪掉，这样螺蛳煮熟就容易嗦出来，如果嗦不出，就用筷子把螺蛳肉往里顶一下，或者在螺蛳屁股后面先嗦一下，这样，螺蛳肉基本能嗦出来了。

　　一个地方的螺蛳被我们“扫荡”后，我们就寻找新的地盘，村里的每个池塘、每一条沟渠几乎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。有时母亲等我们很久还没回家，就会拿着一根长竹竿到处找我们，就像赶鸭子一样地赶我们上岸。母亲是不担心我们下水的，因为她知道她的三个孩子都是游泳健将，她最小的孩子也有了两年以上的“泳龄”了，还曾游到池中央救回过一个比她大两三岁的小伙伴。

　　最享受的就是一家子围坐一桌，几盆螺蛳摆满了桌子，母亲把蒸螺蛳放上葱花和酱油，挑上一朵猪油，那简直是“脂欲流香满屋”了。大家专注地吮着螺蛳，“啪嗒啪嗒”的声响此起彼伏，还有父亲一口螺蛳一口黄酒的滋味，吃出了“有幸凡间尝此物，一杯黄酒世无争”的格调。有时，母亲也会变换着螺蛳的烹饪方法，改蒸为炒，每一种做法我们都觉得是人间美味。有一回，我吃完了平时的饭量，又添了一碗，然后连螺蛳汤汁都一并拌饭吃光。母亲笑着说“饭桶”，我笑，一屋子人跟着都哈哈大笑起来。巧手厨香引客魂，佳肴何必羡豪门，清汤寡水的饭桌上有了螺蛳这道荤菜，给原本贫困的家庭带来了味蕾上的满足和幸福。

　　今天，螺蛳不仅是美食，更是历史和文化的传承，成了我们快乐的源泉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