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长风
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萧山东片沙地区的农民住的大都是茅草屋,经常会发生火灾,“贼偷一半,火着全完”,说的是火灾的危害比遭偷抢还要大。
1981年4月一个春寒料峭的晚上,我跟随父母亲一起去看越剧,回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。刚睡下不久,我就听到父母亲大声喊叫,把我和妹妹从床上拽起,我一看整个房子被烟雾笼罩了,爷爷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房梁在清除茅草,想隔离开已经燃烧的部分,但是无济于事。我脑子飞快转动,连忙将身边一切可以抢出去的东西,拼尽全力拿出去,有一张小方桌,被我背出去后,至今已有40余年,还在使用。我母亲大声哭喊,村里的人们都赶了过来,帮助扑救。茅草房易燃,冲天的火势加上噼里啪啦的声音,相当的恐怖,整个房子一下子就没有了。隔壁五婆婆家的草舍上面很多人蹲着在一起,用面盆不停地浇水,怕火势引燃她家的房子,幸好没有。
第二天,大人们在清理火场,四处弥漫着一股焦味。家养的两头猪难逃一劫,家里的米和稻谷全部烧焦。外公和舅舅来了,姑妈和姑父来了,亲戚们都来了,我就读五年级,班主任祝贤康老师带着学生代表也来了……
没有了居所,父母亲和爷爷被生产队安排在已故五保户马德灿的直头草舍里。我先前在堂叔水荣家里住过一晚,发小伟明家里住过一晚,姑妈家里小住了一段时间,后来住进了同一个生产队金木叔叔家里,一住就是好几个月。多年后,我托母亲去探望阿根和阿寿公公,对特殊年代的关照表示感恩。
父亲一有空闲,就向他的分散在各地的朋友写信,意思是家遭不幸,希望得到力所能及的援助,基本都有回复,有寄粮票的,有送问候的。父亲的同事长沙综合厂的王安祥伯伯慷慨资助,还带上儿子剑飞一起买了碗筷等日用品前来我家慰问,自家的亲戚们更不用说了,让我体会到了火灾无情人有情,体会到了人间温暖。
本来,那一年我家是打算造新房的,建房用的木材都已经买来了,可是在火灾中烧得只剩下木炭,有一部分现金也难以幸存,后来父亲包好灰烬小心翼翼去信用社申请兑换,望着一堆纸灰,他们也爱莫能助,幸运的是烧的只剩几个角的银行存单,分文不少得到了兑付。下半年,在离家不远的东南方的小桥边,我们建起了两间2层小楼,虽然只是造了个外壳,甚至连二楼走廊的扶手也没做,底楼室内、道地的地皮都没有浇水泥,即便如此,相比于火灾后的居无定所,已经是幸福的港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