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余观祥
玩是孩子们的天性,不论男孩还是女孩,在孩提时代都曾有过玩的经历,只不过是玩得文气与疯狂之别。我的孩提时代,对沙地农村而言,台球、康乐棋之类的娱乐器材闻所未闻,我们农家孩子玩乐(游戏),大多玩的是老底子沿袭或自创的一种土法游戏。
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和七十年代初,我和我的小伙伴,在众多土法游戏中,热衷于沙地人管叫“蹾嘭”的游戏。小到七八岁,大到十三四岁,每每在学校放学或生产队劳动歇工时,围在一起,轮流着“蹾嘭”。
“蹾嘭”这个游戏名称,由动词和拟声词组成,“蹾”字是个动词,字义是猛地往下蹾,着地很重。“嘭”是个拟声词,字义是物体撞击、破裂的声音。“蹾嘭”从字面上就能看出,在互玩时,蹾的某一种物体,猛地下蹾,会发出撞击的声音,这样便增强了游戏的刺激性。
“蹾嘭”的玩法大致有三种,我的父辈们小时候玩的是铜钿、铜板嘭,管叫“蹾铜钿嘭”,抑或叫“蹾铜板嘭”,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,我国人民币币种进行改革,发行了一分、二分、五分的硬币(俗称角子),蹾的嘭,叫做“角子嘭”,而我们小孩子没有经济来源,就没有角子,常常用容易得到的纽扣来蹾嘭,俗称“钮子嘭”。
蹾嘭的游戏十分简便,不受任何条件制约,只需要一块约一尺见方的平面石块、石门槛或稻壁也可,就地取材容易得到,通常晴天在道地上,遇上雨天在草舍翻轩下,甚至在路边、桥边、沟边都可以玩,玩起来既省事,又刺激。
那时,我们蹾钮子嘭,无论是星期天,还是放学回家,总是三五个人一起结伴,在路边或道地上搬来一块石块,开始“石头剪刀布”,谁赢谁就先蹾,其余的人就把大小不一的纽扣放到石块中央,先蹾者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钮子,眼睛向下瞄,瞄准后,嘴里犹如条件反射般地发出“嗨唷”一声,随之脚向地面一蹬,瞬时钮子随着嗨声,便自由落体了。这一蹾,如把石块上的钮子蹾出石块外,这一粒或多粒钮子,就归蹾嘭者所有。此时,蹾嘭者还有继续蹾的权利,直到蹾不中为止。首个蹾嘭者,一旦蹾不中,则由还未蹾过者,再进行一次“石头剪刀布”比先后。如第一个或第二个蹾嘭者,蹾得片甲不留,再开始新一轮下注。
蹾钮子嘭,看似原始、简单,其实要把它蹾好,蹾个十拿九稳,也是需要一定的技术含量的,就是人们常说的一种悟性,当年在我的玩伴中,堂弟小云是蹾得比较好的一个,每一次多多少少都能有所收获。有时蹾到多了,衣裤袋里沉甸甸了,他会拿出一根细铁丝,长长地串在一起,拎在手中炫耀一番。有的玩伴被他蹾个精光,于是从口袋里摸出个二分或五分钱,向他盘个10颗或20颗钮子,打算继续翻盘。但因技术层面上的悬殊,急于求成式的翻盘,往往都以失败而告终。
在我的玩伴中,有一个叫阿月的玩伴,正好与堂弟小云相反,他蹾嘭蹾中率是极低的一个,十蹾九输,且越输越勇,屡战屡败,有人叫他“包光阿月”,也有人叫他“木卵阿月”。他只要一看到蹾嘭圈形成,表现得极为猴急,生怕人家排挤他,常是先下手为强,会急不可待地在石块上先下钮子。但到一开场,没几个轮回,往往把钮子蹾得一个不剩。有次蹾得实在没有了,在一筹莫展之时,竟回到家里,把他老爹的一件衣裳钮子拆了下来,也拿来蹾嘭了。这件事被他老爹知道了,好好地修理了他一番。
时光流逝,记忆犹存。蹾钮子嘭的岁月,已经逝去半个多世纪了,蹾钮子这种娱乐式游戏,带给了我们快乐,但也带来过烦恼。这种游戏与时下的电子类游戏,大有同工异曲之妙,在玩时都得掌握好一个度,度掌握得恰当好处,玩游戏才是一个真正的高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