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年05月13日 星期六       旧版入口 |  返回报网首页 |   版面导航    
当前版: 04版 上一版   下一版 上一期   下一期 往期
上一篇    下一篇
放大 缩小 默认   

韩惟论任辰旦 古代处理兵民之争的高手

欲知更多“萧山故事”,请扫二维码

  ■文/ 傅浩军

  明朝初期,朱元璋的部队纪律严明,严禁军队骚扰百姓,更不得抢掠,对于扰民的士兵严厉处罚。然而,到明代中后期,军备废弛,军纪日益松散,最严重的时期,官兵所到之处,老百姓因为害怕他们抢掠,只得“罢肆闭门”。士兵们买不到东西,就破门而入,四处抢劫。老百姓到衙门告状,可是地方官也拿军队没办法,只得听之任之。

  清朝晚期,清军也成国家之害, 他们军纪涣散,横行霸道,肆意骚扰,老百姓敢怒不敢言,成为骚扰地方治安的祸患。

  且看道光十八年(1838),山西太原发生的事件。

  太原驻军是八旗兵,一向剽悍,肆无忌惮。九月初的一个深夜,一群八旗兵喝得醉醺醺,在大街上游荡,被前方大栅栏挡住了去路,有个差役守卫在那里,不让通行。八旗兵见状,拾起路边砖石就砸,差役多处被毁伤。第二天,阳曲县李廷扬与太原理事通判麟耀会审此案,麟耀袒护八旗兵,判差役过错,还予以杖责,以此抚慰八旗兵。县衙的人无不愤愤不平,却不敢抗争,从此八旗兵更加无所顾忌。

  这个月的中旬,也是晚上,李县令带着一个随从微服查夜。路遇一家旅店,见店内有火光,李县令让随从上前盘查。猛地,店里跳出几个八旗兵,不由分说,冲上来就对李县令他们拳打脚踢。李县令大声呼叫:“我是阳曲县令!”八旗兵们却假装没有听到,顾自揪打,反而大声说:“这两个人想要入店强奸!”还将他们两个扣押起来。衙门中的人闻讯赶来解救,李县令才得以脱身。第二天,太原城守尉恒通因为藩司、臬司发了话才予以调停,也没有责罚八旗兵。李县令深知旗营骄悍,只好吃哑巴亏,也不敢追究。

  而古代两个萧山官员,在军队问题处理上很有胆略。一个是明代韩惟论,他“敏慧英特,丰神俊拔”,博学能文,并有谋略,能当大事。还有一个是清朝任辰旦,自幼特别聪慧,康熙六年考中进士,历官上海县知县、工科、兵科给事中、大理寺丞等职。两人在知县任上多有治绩,尤其是军队问题处理上表现出了非凡的胆略和智谋。

  韩惟论曾任山东汶上知县,任辰旦曾任上海县知县,两人所任之县堪称难治。

  汶上古称中都,地处咽喉要冲,是人流物流必经之地,由此,当地供应艰难,疲惫困极,更有豪猾奸党,积弊潜蓄,所以汶上是个难以治理的地方。前任几县令,都未能有所作为,相继失职。而任辰旦所任的上海,更是县情严峻,县内“民贫百役,旱涝洊臻,狱讼滋纷”,很多官员到任后,“座未及暖,参罚随之”,屁股都没有坐热,就被免职撤换,“前令九人皆累系狱”,之前九个县官都成了阶下囚,可见这个县的知县很难做,任辰旦赴任该县可谓是临危受命。

  韩惟论、任辰旦两人勇于任事。

  韩惟论到任以后,“廉以持己,勤以干职,平易以亲民,明察以照奸”,兴民之利唯恐不及,剔民之蠹唯恐有失。他勤于政事,有胆有谋,很快,汶上得以大治。韩县令思维敏捷,断案极快,凡有诉讼,他立马就能明白无误地判定,并让各方心服口服。韩县令善于断案也是名声在外,藩司、臬司遇有复杂案子就交于他办理,他无不迎刃而解。后来,其他郡县遇到疑难案子也请他去判决。

  而任辰旦也是个替老百姓着想的好官,他勤勉办事,破解难题,还有勘测田亩、减除赋额、修治水闸等故事,“县民大欢”。任辰旦也敏于听断,上任后处理了许多历年积案,“数决疑狱,豪猾敛迹”。

  两人都很清廉。

  韩惟论“清介明决,气节卓荧”,海瑞独与韩惟论亲厚,韩惟论转任汶上县令时,海瑞给他送行,特送一金,说:“这是我的俸禄,我的俸禄从不随便赠送给别人的,今天我要送给你!”以海瑞的节操,非其类当道权贵也不顾忌,非其义即使是一文也不赠送。“从不妄赠于人”的海瑞,居然送给韩惟论一金,可见,韩惟论在海瑞心中的地位。

  而任辰旦也是一个非常清廉的官员,他布衣素食,清苦自励,“自奉俭朴,待百姓如家人”。丈量荒田历时两个月,所有费用他自己承担,俸薪不够时,就拿家里的银钏、棉布换钱。萧山同乡翰林院检讨毛奇龄到上海看望他,见他生活俭朴,感慨地说:“吾观待庵吏治,一丝一缕,唯恐伤民:杯水束薪,不以累物。”这位萧山老乡真是清廉之极。

  两位县令在军队问题处理上都表现出了非凡的胆略和智谋。

  韩县令平息兵民之争。

  汶上地处南北要冲,车马往来,昼夜不绝,时有豪强来往扰乱,偶有军队路过也是一番骚扰,而当地官府无力应对,百姓疲于奔命,不得安宁。

  当时,汶上有兵船经过,停靠在运河边,士兵们三三两两上岸,走进了热闹的街市,喝酒玩乐,有的强买强卖,有的象征性付点钱,有的还欺负妇女。人们纷纷躲避,街市一片狼藉。终于,有的百姓忍无可忍,围拢来与士兵理论,还争斗起来,结果有一个士兵势单力薄受了伤。他吃了亏,连忙呼叫同伴,几个人架着伤兵离开了,却留下狠话,扬言要搬兵报复,杀光镇上的人。居民们听闻后,惊恐万分,纷纷收拾摊位,关了门面,拖儿带女逃命去了。

  汶上的衙役看到士兵闹事,心中不平却不敢管,纷纷躲进县衙,大气不敢出。

  兵民冲突或将加剧,不可收拾,山雨欲来风满楼,县衙里一片沉闷。

  听了衙役们报告的情况,韩县令感觉事态严重,踱步思虑一番后,吩咐衙役通知市民,不要惊慌,照常开市,并准备亲自登船去与军方交涉。左右的人连忙劝说韩县令,此事涉及军队,还是不要插手,县衙不能管也无力管,去了只怕受辱。韩县令自然心知兹事体大,却是豁出去了,郑重地说道:“我身为县令,理应保一方安宁,眼见百姓受到骚扰,哪能装聋作哑,坐视不管,做缩头乌龟。”于是,韩县令招来几个胆大的人,作了一番安排,说:“我等下就去见军方主将,处理这个事情,讨要说法,如果处理不了,长时间僵在那里了,那么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做。”

  然后,韩县令带着几个衙役挺身前往,后面还跟着一些百姓。

  军主非常骄横,根本不把小小县令放在眼里,傲慢地说:“我的士兵是在打仗卖命,也是为保护百姓,老百姓支持点也是理所当然。”他不知道有劫掠百姓的行为发生,况且现在是他的士兵被打伤了,理应先抓捕打人的刁民。

  秀才遇上兵,有理说不清。韩县令要求军主处理闹事的士兵,军主反而要求韩县令交出伤人的百姓。双方针锋相对,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,谁也不肯让步。

  正当两方坐在那里,僵持不下之际,有几个老百姓拖着一个士兵前来,指认说,这个士兵抢了他们的财物。军主满不在乎,不承认他的士兵扰民。韩县令见状,板起脸对着几个百姓假装斥骂起来,也表示不相信。不一会儿,又有一伙人押着一个士兵过来,其中一个哭泣着告状,说这个士兵抢掠了他的女人。韩县令命人搜身,果然从士兵身上搜出了女子鞋袜。这下韩县令大怒,猛地起身,对军主愤然说道:“军队如果有军规,老百姓又怎么会打伤士兵,我今天就是丢了官帽,也要把这里的情况奏报朝廷。”

  人证物证俱在,军主自知理亏,遇到如此敢于任事的县令,也不再嚣张,就不再坚持处理伤兵的事,召集部下上船离开。

  一场危机就此化解,韩县令如释重负,老百姓更是拍手称快,集市复得安宁。

  任县令也有一个礼送驻军的故事。

  上海濒海,这里设有驻军,任县令平时就注意处理好关系,使军民融洽。

  其时,传闻这支军队近期将要撤离。任辰旦担心军队撤离期间会扰民生事,就悄悄地向将军打探了军队的行期,然后,他隆重宴请了军主,宣称军队撤离的行期延后了。

  于是,全军上下继续安心驻扎,毫无撤离的打算。

  有一天,将军忽然下令军队即日拔营。士兵们连忙牵好马匹、处理枪械、整理帐篷,匆忙收拾锅碗瓢盆,哪里还顾得上其他。

  其时,任辰旦又安排了很多百姓到军营门口欢送,还准备了丰富的牛酒犒军。乡亲们如此热情,让士兵们不离开都不好意思。全军上下赶紧收拾停当,片刻不停留,在人们的热烈欢送中撤离。

  “军无敢迁延他顾,居民帖然”,任辰旦的妥善安排,使军队的撤离对当地毫无影响,百姓安然。

  两位县令百姓都是万般挽留。

  在汶上任上,韩县令大有作为,颇得民心。民谣纷纷传唱道:“汶上令,真贤圣,清如水,明如镜”,民谣传唱在大街小巷,还传到了京师。其时,他的父亲去世了。按照制度,他要回萧山服丧三年。

  韩县令将要南返,汶上百姓得知后,涕泪交加,呼号于道,有的人还赶赴抚按衙门,请求夺情把韩县令留下。那边抚按还在迟疑不决,这里韩县令已经整理行装,仓皇上路了。汶上百姓“计无所出,攀辕哀号”,扶老携幼,攀辕卧辙,有的甚至趴在他的车轮下,不肯让他走。百姓们依依不舍,一直将韩县令送出数百里。后来,人们在感化桥边为韩县令立生祠,塑像,四时祭祀。

  韩县令回萧山服丧后,汶上的百姓一直扳着手指计算着日子。三年时间一到,人们知道韩县令服满,就聚集在一起商量,然后又赶去向官府请求,要求韩惟论回来当县令。连邻县寿张的老百姓,也到官府求借,要求韩惟论去当他们的父母官。遗憾的是,韩惟论已经不幸因病去世。

  任辰旦上海任职六年,政声显著,深得民众拥戴,“歌颂之声,洋溢遐迩”。后来,在他离开上海时,“邑中欢腾夹道思挽留之”。上海民众还纷纷赠言,赠言还汇编成册《任邑侯荣耀赠言》。任辰旦对上海百姓也很是眷恋,他还写了《示沪人——时沪民诣县请留》的诗,诗中写道:“暂离数千里,似隔二三年。费日攀征马,成云失灌田。踌躇无可赠,为尔祝平安。”任辰旦被称为江南良吏。

  古代这两个清正贤能的浙江萧山人,如此受福建、上海百姓的爱戴,真是难得。

上一篇    下一篇
 
     标题导航
   第01版:时政新闻
   第02版:天下
   第03版:梦笔桥
   第04版:文化 悦读
韩惟论任辰旦 古代处理兵民之争的高手
“夺袍转赠”的武后
品读红楼 看见成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