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凤凤
其炳婆婆是一名乡村接生员,大队里的男女老少都尊称她为“小外婆”。小时候,每每碰到其炳婆婆,母亲总是努努嘴,示意我叫“小外婆”。母亲告诉我,我家4兄妹都是小外婆接得生。
记忆中的小外婆在50岁开外。身材矮小,身板却很是挺拔,脸上布满了皱纹;一双缠过的小脚,走起路来,却大步流星。一个手布袋总是随身带着,里面装着接生用的剪刀、纱布、棉球等家什。
接生虽然辛苦,但上世纪七十年代,却是一个不错的行当。每接生一个,一般是派送一个3元钱的红包。但接生后的一星期内,每天的上午都得到产妇家去一趟,看一下母婴情况,倒一次马桶,并把尿布洗净,直至晒出。产妇家烧上午点心,也得把接生婆的一碗烧上,讲究一点的东家,还会在接生婆这碗,外加一个鸡蛋汆上,以示对接生婆的谢意。
七十年代中期,我堂侄子出生,也是小外婆接得生,母子俩一切平平安安。当年在上海国营大厂工作的大伯父,人称“上海老板”,很是高兴,送给她一个5元大红包,一举打破了她的3元红包记录,着实让她高兴了好多天,她逢人便夸“上海老板”真大方。
当时几乎每个大队都有一两个接生婆,但小外婆的接生手艺最好,我们这个大家庭中,10多个堂兄堂妹都由她接得生。说到小外婆的接生技术,我大妈记忆犹新,赞不绝口。她生我小堂妹时,正遭遇台风天气,前半夜肚子隐约有点痛,凭她已生育过几个小孩的经验,估计熬到天亮应该没问题,谁料到子时只是开了个头,阵痛节奏加快了。她眼看情况不对,叫醒了睡梦中的大伯,要他快去叫小外婆。风雨中,小外婆如约而至,昏暗的煤油灯下,她观察了一下,说了声“快了”。
果然,堂妹片刻工夫就出世了,她麻利地剪下脐带,做了些常规处理。可发现堂妹有点异样,一点啼哭声都没有,她立即用手轻轻拍了堂妹的胸部几下,然后再在唇穴按压了一下,一声清脆的啼哭响出,大家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。
风里来雨里去,小外婆从事接生这个行当,长达50余年。有人做过不完全统计,她一生少说接生了2000多个新的生命。
小外婆早已驾鹤西去,但经她接生的一代又一代的人,都茁壮成长,哺育着一代又一代的人,香火传承,生生不息,为沙地繁荣昌盛做出了应有的努力。